來自山的孩子,終究是嚮往著回到山裡的
每次請 Pong 幫忙記錄學校與部落的小故事,Pong 總是面有難色、久久寫不出來 ―― 許是這一切對他來說,太過尋常了吧!但是一聊,就可以聊出許多關於部落和學校的種種~ 前幾天跟 Pong 線上討論部落學校的狀況,彭說,山上出生的孩子,在家裡、跟朋友都是說克倫語,而學校上課都用泰語,如果老師都來自外地、不會說克倫語,其實對低年級的孩子而言實在蠻吃力的,許多孩子到三、四年級,可能都還無法完全掌握泰語的教學內容。
好在,有 TBCAF 協助聘任優秀的部落青年來擔任老師,彌補政府所派正式師資的不足。
Glocal Action 資助的「綠竹小學」部落老師 Wanaree 說,如果小朋友聽不懂,她就會用克倫語解釋,孩子們放學後若有問題,也可以直接跑去老師家裡問她。她說:「我也很高興能留在村子裡教書,除了可以幫助這裡的孩子,也可以陪伴家人。」
「在山上辦教育、讓孩子們接受基礎教育後能夠到外地升學,會不會也讓孩子們愈來愈遠離部落,未來選擇在都會區工作、生活呢?」我們詢問。
「克奇小學」的 Ku Do 老師也說:「也許在城裡出生長大的克倫族孩子,會比較習慣城裡的生活,但是山上的孩子就是山上的孩子,即使可能必須因為升學、工作到外地去,心裡都還是希望有機會能夠回到村子裡生活的,因為這裡有家人、有自己的語言、自己的文化,還有最自在的部落生活。」
聽 Ku Do 這麼說,就想起去年 3 月在清邁住宿時,在民宿打工、邀請我加入他們火鍋聚會的克倫族年輕人,他們都從山上到清邁的大學念英文、念教育。起初,看著他們這麼不同於我在山上見過的克倫族年輕人般沈靜害羞,反而非常喜歡和外國人互動,我以為他們畢業後都會想留在清邁工作;沒想到他們都說:「不不不,我們都想要回村子裡教書,幫助村子裡的族人和小孩,讓村子的生活更好!」然後拿出手機,很自豪地秀出家鄉與家人的照片,「very traditional, very natural, very beautiful!」
「教育讓他們有機會找到更好的工作,甚至成為老師、醫護人員,回到山區服務村民,讓部落更好。」TBCAF 教育督導 Pong 補充道。
十月中,泰國各地學校放寒假,到山下寄宿學校念書的克倫族孩子們紛紛回到山上的村落,陪伴家人,也讓家人與故鄉陪伴自己。看著在屋簷上,將自己織好的布匹一針一針縫製成克倫服的女孩 Ma Lai,我們懂了 Ku Do 所說的。
文/王詩菱(Glocal Action 企畫經理)
當孩子乞討:給與不給之外,我們還能怎麼做?
給?不給?該給?不該給?沒有一定的答案。(圖/林經緯)
今天來到泰國邊城旁的界河,在這個泰緬邊境間的沙洲,是兩個國家的三不管地帶,也就因為三不管,我看到了在體制外的生命力,也看到了體制外的代價,當我們走進當地的公有市場,三個可愛的小朋友圍了上,拉著我們的褲管,說著我聽不太明白的語言,但是不難明白的是,希望可以乞討到一些錢回去。
一開始我不知所措,我只能看著他們笑笑的點點頭,就退到一旁,同行的朋友更多是只能假裝看不到,而 Sam 蹲下來跟他們說話,對他們搖了搖頭,然後走進附近攤販的冰箱,買了三瓶養樂多給他們,然後我們就離開了。
走了一陣,Sam 回頭問大家說,大家看了剛剛的情況,你們有什麼想法,有人說:如果給他們錢會養成不好的習慣;也有人說: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辦,想幫他們,但是好像又會是一種施捨;我心理想:即使我給他們錢,也改變不了他們貧窮的情況。
Sam 又問了,沒錯,大家的考量都沒錯,但即使我們無能為力,我們能不能在我們有能力的範圍做點什麼?
這時我才明白,為什麼 Sam 要買養樂多,為什麼 Sam 其實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,還是用手用動作跟三個小朋友交流 ―― 當我們有眼神的接觸,就不是上對下的施捨。
就像童話故事一樣,在回去的路上,我們又遇到這三個小孩,Sam 又蹲了下去,與他們擊掌說再見,而我也跟著一起與他們擊掌說再見,我在小女孩的眼中看見了她覺得新奇與快樂,她是平常的自己,而不是在市場裡工作拉觀光客衣角的女孩,找著同團其他朋友也要擊掌,大家也一個一個蹲下來與他們說再見,這一幕真的讓我非常感動,我第一次強烈的感受到,一個小小的善意所造成的巨大改變。
在我們離開後,也許養樂多的味道與擊掌的新鮮感,會淡淡的留在三個小朋友的回憶裡,但是生活依舊,而對我來說,卻是生命裡沉沉的一筆。
你問我說,我會不會在路上買愛心口香糖,我不一定會買,但是我一定會眼睛看著向我推銷的街賣者、派報員,讓他可以真實的感覺到我對他的善意。
文/巫彥德(人生百味創辦人,105 號公路公益參訪團員)
